此时多数人民,固未尝与异族比权量力,若为人所服,而实不可谓其为人所服也。多数人民与异族之相角,于何见之?其胜负于何决之?曰:视其文化之兴替。两族相遇,文化必有不同,观其孰替孰兴,而文化之优劣分,而民族之存亡,亦由之而判矣。信如是也,中国民族之与异族遇,不以一时争战之不竞见其劣,正以终能同化异族见其优,固非聊作解嘲之语矣。此非谓中国必不能以兵力争胜,亦非谓此后永不必以兵力争胜,不可误会。
中国之见侮于异族,乃由执治理之权者之劣弱,其说可得闻与?曰:可。两族相竞,若战陈然,居前行者,实惟政治。后汉自安帝永初以降,政权迄在外戚、宦官手中,自此至灵帝中平六年董卓入洛,凡历八十六年,其紊乱可以想见。此时为举国所想望者,莫如当时所谓名士,然其人实多好名嗜利之徒,读《秦汉史》第十章第四节、第十四章第五节、第十八章第四节可见。此时相需最殷者,曰综核名实,曰改弦更张。督责之治,魏武帝、诸葛武侯皆尝行之,一时亦颇收其效,然大势所趋,终非一二人之力所克挽,故人亡而政亦息焉。